第(2/3)页 景天闷声道:“那贼如今受伤,却不曾断了手脚,法力神通俱在,一旦伤愈,必复起祸心,你不快走,在此停留何益?” 客循声望去,那树杈上黑压压,却躺了个乌衫人,竹篾覆面,抱匣负剑,一副江湖老生的风范。 “前辈大恩,小女子此生不忘,还请留下尊讳,容图后报!” “我不要你什么后报,快些逃命去吧。” “那便请前辈保重,区区乃黄州卢氏女,今欲北上汴梁,异日相逢,定要在风光楼上设席三百,以表敬意!” 景天闻言不禁暗自刮目相看,这女子虽剑术平平,谈笑却有任侠气,不逊天下男儿。他转念一想,便开口将她唤停,“且住了。” “前辈还有指教?小女子恭候。” “你将这书拿去,得暇可多多翻阅,对你的剑术不无小补。”景天自怀里取出剑术手札,丢到女子手中,莫看这书册破破烂烂,湿淋淋,封皮残损,却是他一路总结剑道,写就一本习剑心得。若说珍贵,倒也不算什么神功秘籍,但他身为正宗传人,心中剑意成锦绣,所得句句皆是珠玑,半卷剑经便足堪寻常人受用一生。 “多谢前辈,小女子定不相忘。” 话音未落,林间一道火霹雳,正落在景天栖身之老松,将这合抱之木炸作漫天碎片。 景天纵身跃下,总算平安落地,当即忙斥客远离,不可再复逗留。 那贼去而复返,却是找了个同伙相伴,这一带盗匪猖獗,呼啸山林,以至于斯。 二贼前来,那蠢汉见客遁逃,连忙要追,却为同伴拦阻。那人生得好相貌,身高七尺,体雄壮,长髯及胸,一双虎目甚是威武,倒不似寻常蟊贼,活脱脱一个乱世豪杰。 “阁下气宇轩昂,不知家住哪座仙山?修的什么道法?”虬髯贼抱拳一礼,倒是客气。 景天也不言语,将背后剑器取下,又将木匣倚在一旁老树根上。 蠢汉一面捂着肋下伤口,一面叫道:“把你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!我家哥哥问你话,你怎得不答?装聋作哑,看我一叉子戳烂你的嘴!” 景天不曾顾影自怜,倒不知自家形骸已衰,被人视作老朽,实属人世沧桑无奈,他取下剑鞘,将烂铁剑持握了,摆开架势,却平白惹笑。这天下,哪还有用这样凡俗剑术的人? 那胖贼便笑得肚皮颤,肋下血流抖擞喷涌,连忙哎呦唤痛。 虬髯汉子挥手让同伴收声,面上不免犹疑,“阁下?” “好了,你出剑吧。”景天说了一句。 胖贼瞪大眼,运起双股叉,朝景天刺去。 平平无奇的烂铁剑挡不得真火锻炼的兵刃,触之便要粉碎,景天只有挪步转进。 他这一退,不过一尺,随即迈步侧进,轻轻巧巧让过双股叉,一步就踏入重围,剑尖抵向二贼,竟让他们不战而退。 此剑未曾及身,便能屈敌胆气,实在显露本领。 那长须汉貌似忠良,实则奸猾,叫一声:“阁下好本领,却不好欺负伤病,让吾来讨教高招!”他运起袖中云丝软铁剑,便好似抬手打出一道龙游气,矫矫腾空,迸出白光万道照得林间一片雪白,惊得虫蚁奔逃,群鸟夜飞。 景天为剑光迷眼,双目刺痛,只得侧耳倾听,前头一道清音枯声,后头一道闷音厉声,便知分明,即刻闻声转步,瞬息耽搁不得,那厉声的是双股叉,势快力沉,转圜迟钝,当避其中锋而击两翼,那枯声的是软铁剑,纵跳自如,挪移不定,最是难防,唯有堂皇大势凌之,协敌同亡,方能逼其回转。 他脚下迈步不停,拧身让过背后双股叉,直逼中宫,骇得虬髯汉子御剑回防,忙退三步。 那胖贼接连拿他不下,不由得心浮气躁,怪叫连连。长须汉已看得分明,眼前此人分明没有修为在身,然而凭他剑道境界,竟以手战之术抢出一片生机,分明是个高人。 他们这帮盗匪虽然同样从小修行,然而大多不成气候,太平年间不过是一群游侠儿人物,常为良家谑笑,一逢乱世,当即群起,如风袭掠,作恶多端,杀个痛痛快快,只道是一日翻身作大王,今后落得身首异处,也不枉快活一场。 长须汉一时起意,欲擒下此人,带回水泊好生招待,若他肯教授剑术,便奉他坐一把交椅,如若不肯,定是严刑拷打伺候不提。 景天情知此番定然难有幸理,只是可叹他葬身异乡,仍没能重铸神剑,救回龙葵。 一番激斗,他全神贯注,一气贯之,不觉已汗出如浆,精神俱疲。须知凡人相斗,胜负不过转眼,此间所耗心力,无异于荷担开山,往返百里,实在是极苦累之事。 胖贼眼看他气力不济,躲闪不及,便要一叉取他性命,长须人连忙喝止,正待此时,林中飞出一对分水刺,朝二匪杀去。 “是那小刁妇回来了!”胖贼大喜过望,“这下却好,只听说煮熟鸭子飞走,没见过鸭子回头,省了老爷多少气力?正好拿下,好爽利耶!” 这卢氏女不过是一转眼不见,剑术却已有两分章法,将贼人斗得分身乏术,她于林间现身,一袭黄衫甚是分明,忙呼唤景天一同遁逃。 景天自然知晓利害,他返身将藏了神剑碎片的木匣子抓起,掷给那女子,叫她独自奔命,再莫回头。 “恩公!要走便要一起,我岂是那样负义小人?!” “你若能把此匣带走,便报了我的恩情,我九泉之下,尚要向你道谢,快些走吧!” 那女子接过了木匣,直把一口银牙咬紧,眼看渐渐敌不过那二贼合力,匆忙说一句:“恩公,待我练成了你的剑法,定要杀尽黄州贼,为伱报仇!” 她唤回对刺,返身遁走,果真没有回来。 第(2/3)页